徐烟儿问:“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你们很着急吗?”

  “是这样的,我们怀疑这起事故不是单纯的意外,还要到警察局报案,车队后续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要麻烦你了。”

  “我会尽快赶到。”

  丢下这么一句,徐烟儿便挂了电话。

  她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手机,眼神晦暗不明。

  她十分纳闷唐时谦到底给她备注了什么,他的那些队友才会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而不是打给唐蓁。

  她和唐时谦曾经是恋人,但这件事很少人知道。

  因为她不想公开,找了个借口诓骗住了唐时谦。

  她说她是唐家的养女,倘若他们的恋情传了出去,会对唐家造成影响,唐家父母也不会允许的。

  等有朝一日,唐时谦真正掌握了唐氏集团,再公布也不迟。

  唐时谦想给徐烟儿最好的,不想她受任何委屈,所以他答应了。

  徐烟儿现在想想,觉得唐家的人,果然都很好骗……

  徐烟儿赶到了医院。

  她看着病床上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曾经,她也是喜欢过唐时谦的,但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她往高处走!

  而且霍焱,确实要比没什么脾气的唐时谦,更合她胃口。

  徐烟儿用唐时谦的手机,给唐蓁打了电话。

  很快对方就接了:“哥,你终于给我回电话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现在在哪里?霍焱给我开了支票,妈妈的医药费你不用……”

  徐烟儿不耐烦的打断:“唐蓁,是我。”

  “徐烟儿?”唐蓁突然愣住了,她重新看了一眼手机,确定是她哥哥的号码。

  她立即追问:“徐烟儿 ,你怎么拿我哥的手机?”

  徐烟儿不是和她哥哥分手了吗?

  难道他们现在还在一起?

  “当然是你哥死皮赖脸的求我拿的。”徐烟儿冷冷的笑。

  “行了唐蓁,你哥出了意外,现在重伤躺在医院里,他的队友给我打的电话,你赶紧滚过来收拾残局。”

  徐烟儿的音调微微偏高,唐蓁可以感受得到——这个女人现在一定特别得意。

  她哥都和徐烟儿分手了,还把徐烟儿看得很重要,甚至比她这个双胞胎妹妹还要重要。

  唐蓁捏紧了手机,感觉浑身又开始疼了。

  “我哥在哪个医院?”

  徐烟儿没卖关子。

  “市第一人民医院,南一栋13层27号病房,你要是来得慢,我就把他丢在地上,让人践踏蹂躏他!”

  “你敢动我哥,我会弄死你的!”

  唐蓁撂下一句狠话,直接挂断了通话。

  她动作太过迅猛,脑袋又开始晕眩。

  等缓了一会后,唐蓁苍白着脸,忍着疼,匆匆忙忙的赶去医院。

  她找到徐烟儿说的病房,推开门直接冲了进去——

  “哥,哥……”

  病床上躺着一个人,长得很白净,又瘦弱,却并不是唐时谦。

  而是当年突然坠楼,变成植物人的,她这辈子最害怕见到的男人——陆黎川!

  唐蓁的瞳眸骤缩,纤细的手指在发颤,几乎无法呼吸。

  她想逃!

  她要逃!

  恰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唐蓁僵硬的回头,错愕又惊恐的瞳孔里,倒影出霍焱那张俊美异常,又阴鸷无比的容颜……

  “你对他,果然念念不忘——”

  霍焱一步步逼近,唐蓁从他的身上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她的脸色惨白,下意识的往后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被徐……啊!”

  后面的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体骤然一轻,她猛地被霍焱扛了起来,摔在了陆黎川隔壁空余的床位上。

  唐蓁被摔的头晕,还没有反应过来。

  霍焱突然俯身压下,不由分说的吻住了她的唇。

  模样疯狂。

  唐蓁瞪大了眼睛。

  这里可是医院,而且陆黎川就在旁边,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她拼命挣扎,但越挣扎他对她就越恶劣。

  “你说,”他像是气疯了,猩红着眼盯着她,“陆黎川要是知道我在他昏迷时,在他的病房,甚至就在他的旁边欺负你,他会是什么表情?”

  恶意满满又带着明显羞辱姓的言论,霎时让唐蓁如坠冰窟,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霍焱,不要伤害我……”

  他恍若未闻,扯坏了她的上衣,脖颈处被他故意留下痕迹。

  唐蓁躺在床上,犹如一具冰冷的尸体,一动不动。

  霍焱抬头看去,只见唐蓁闭着眼睛,泪无声的落下。

  他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瞬间失去了兴趣,松开了唐蓁。

  他站直了身体,将心底那股烦躁压下去,而后脱了西装外套,朝唐蓁兜头丢了过去。

  “少在老子面前装作贞节烈女,真当老子稀罕碰你?”

  唐蓁苍白的脸被他的衣服盖住,只听到男人冷冷的声音砸下来——

  “唐蓁,你的情夫没有那么好见,我会让你付出点代价!”

  说完,霍焱头也不回的走出病房。

  安全出口的楼道里,他背靠着墙,点上一根烟,深深的吸一口。

  从前唐蓁不喜欢,他从来没抽过。

  现在也只有在烦闷的时候,才会借助尼古丁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烟雾弥漫,遮掩不住男人精致眉眼间的愁绪,还有一丝极难觉察的痛意……

  刚刚明明可以做下去的,唐蓁背叛了他就该受罚,何况嫁给了他还惦记着陆黎川,跑来看刚转院的陆黎川……

  他凭什么要仁慈?

  凭什么他把她弄哭了,心里不仅没有一点报复的快感,还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对她心软。

  霍焱走后,唐蓁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唐霍两家是至交,她从小就和霍焱认识。

  从牙牙学语到霍焱因事故坐牢之前,他一直都很宠着她,护着她。

  还记得小时候在幼儿园玩过家家,她当新娘子,好几个男孩都想要当她的新郎,最后霍焱以一己之力打趴了所有对手,站在了她的身边。

  小孩子打架不知轻重,为此还请了家长。

  那时,人小鬼大的霍焱十分霸道的说:“蓁蓁是我的新娘子,我长大以后要娶她,没有人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长大以后,唐蓁拿这件事取笑过霍焱。

  那个家伙脸皮也是厚的可以。

  他不容拒绝的搂着她,说道:“难不成你除了我,还想嫁给别人?你想都不要想!。”

  他还会牢记有关于她的每一个重要的日子,她的生日,他会亲手策划,给她惊喜。

  她参加比赛,他会请假陪同,就是担心迷迷糊糊的她会把自己弄丢在异国他乡的街角,暗自伤心,他会心疼。

  每次她犯了错误,他虽然语气凶巴巴的,却带着浓浓的宠溺。

  长久以来被这样呵护着,唐蓁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可是现在,他变得好陌生,好可怕。

  他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霍焱了……

  或许,有些感情,应该学会放下。

  唐蓁拉着西服外套罩住自己的身体,想要下床,腿却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这段时间,她一个人承受了太多。

  先是在新婚期间得知自己患了癌症,接着是妈妈的病情恶化,后来又是听到哥哥出了意外,昏迷不醒。

  现在又受到来自于她曾经最信任,最依赖的人的侮辱。

  此刻,唐蓁的心态完全崩了。

  她抱着自己的双腿,哭得像一只被世界抛弃了的小兽。

  而这时,躺在病床上的陆黎川,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动……

  哭够了,发泄了一通的唐蓁重新站起来。

  她打唐时谦的电话,却是关机状态。

  她又联系徐烟儿,但徐烟儿的电话打不通,一直提示不在服务区,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女人把她拉黑了!

  唐蓁攥紧了手。

  徐烟儿到底想做什么!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远在国外念书的妹妹唐婉打来的。

  唐蓁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病房外面接听。

  电话里传来一道很甜软的女声,两人叙着旧,互道思念。

  最后唐婉道:“姐,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怎么了?是学校那边的事情吗?钱我过两天打你账上。”

  唐婉是学画画的,她很有天分,在国际比赛上拿过不少奖。

  这也是唐蓁比较欣慰骄傲的。

  她的人生即将走到尽头,但是唐婉不一样,她有才华,又勤奋吃苦,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等着机会发光发亮。

  “不是的,我……我不想念书了,我想回家打工赚钱,这样你跟哥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学画画费钱,以他们家现在的经济状况,如果想要供她继续念书,她哥哥和姐姐就必须要承受很多很多的压力。

  还有母亲的病,也需要一大笔钱才能维持。

  唐婉不想那么自私,她想做点什么,帮帮家里。

  唐蓁秀眉蹙起,一口回绝了。

  “我明白你的心意,不过暂时不需要你插手进来,你安心念书,不要操心家里的事情,嗯?”

  “可是姐……”

  “如果以后我和哥哥需要你帮忙了,你再帮忙,现在安心学习,可以吗?”

  那边沉默了好久,最终哑着声音说道:“姐,我会努力的,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嗯。”

  劝下了妹妹,唐蓁提起来的气还没有松到底,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唐母所在的医院打来的电话。

  她赶紧点了接听。

  “唐小姐,你母亲心跳刚刚骤停,现在情况非常严重,必须马上做手术,麻烦你过来签字,还有支付一下手术所需要的费用。”

  闻言,唐蓁呼吸一窒,差点缓不过来。

  “好,我现在去取钱,请你们赶紧安排手术。”她死死地攥着手机,“我,我马上就到!”

  由于之前他们欠了医院一大笔住院费没能及时交付,在医院里的信誉有点低。

  听到唐蓁的恳求,护士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因为人命关天,退一步说道:“那请你尽快吧,医院这边也是有制度的,希望你能理解。”

  “好,好的,谢谢你,我马上就赶过去。”

  唐蓁一边说着,一边往银行的方向跑去。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当她十万火急的把霍焱的支票递给银行服务窗口的时候,却被告知支票不能用。

  唐蓁呆住了,紧紧地揪着身上的外套。

  “为什么不能用?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霍焱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也做不出给她假支票的事情。

  “这我就不知道了,”银行员工十分公式化的向唐蓁解说:“你这张支票的额度是被冻结的,如果你有疑问,可以去找给你开支票的人。”

  额度,冻结?

  轰的一声,唐蓁的脑袋像是炸开了一样,猛地想起刚刚在病房里,霍焱跟她说的那句——

  “唐蓁,你的情夫没有那么好见,我会让你付出点代价!”

  她的手脚迅速冰冷起来。